姥姥已经90有2了,有时候,听她讲起,小时候,躲日军,到山里,看到日本人的骑着大马和刺刀的事,恍如隔世一般,完全是和平年代的人无法想象的景象。
和父母聊天,则是另外一番感受,他们讲农村合作社的生活,挣工分,在集体食堂里吃饭,18岁报名参军和部队生活;也听岳母讲起,16岁在山西下乡当老师,后来又去市里的兵工厂的生活。
而到了我,仍然记得八十年代,拎着玻璃瓶去合作社打酱油,那个黑色的酱油大桶,花花绿绿的粮票,现在都依稀记得。那家门朝东、空旷旷的合作社,就在我小学同学的家门口,就在我现在的家应该可以眺望到地方。
如同我一样无法理解姥姥80年前,父母50年前生活一样,我的孩子是不可能传承这些记忆了。而,那段时空,虽然朦胧、模糊,却如同烙印般,深刻在我们灵魂最深处。
活着活着,就老了,而记忆却不断地沉淀下来,虽有遗忘,但是层层叠叠的年轮,已经把我、把每个人锁定在年轮的最中心,成为了今天的“我”。
我们这一代是幸运的。虽然80年代依然是一个尘封的世界,但作为小学生的我,去代表学校去参加人民大会堂的演出激动不已,那时候,我们按部就班地生活在热爱党热爱祖国的忠诚幻境里。长大以后,才知道,80年代其实是文革后思想和文学最奔放的年代,世界却已经悄悄改变了。
幸运的我们,并没有停止成长的步伐,还依稀记得93年,老爹举着一期瞭望杂志,上面是小平的南巡画面,虽然不懂这含义,但是,却实实在在改变着我们每个人。
上大学后,我的世界变大了,生活也是,搬上了楼房的新家,认识了北京市各个区县的同学,大学同学带着我听小虫、郑钧的音乐,第一次在同学家触网——用netscape浏览器连接到了美国,一切都是那么新奇。
毕业后,虽然出国两年才回来,但是,icq、QQ、网页聊天室已经开始风行,那时候常常和一群素未谋面的人,畅聊到深夜,袒露自己的热情和真诚,完完全全感觉到野蛮生长的互联网带来的各种各样的冲击。
再后来,结婚生子,去外企混,带着出生的儿子,参加了08年的奥运会,一切,一切,都仿佛充满梦幻,连iphone、gphone也都为这个高潮添砖加瓦。而,一切,又从那时候戛然而止,就如同08年被封掉的谷歌,09年被封掉的饭否,一切在高潮后落幕,一切都在悄悄的改变。
2012年,我出去创业,2012年,那个人开始上台,一切,都在黯淡下去。
后面,每个人也都知道了,虽然偶有精彩,但都已是《昨日的世界》,各种互联网的暴虐、意识形态的对立、各种的封锁删帖、香港的陨落…..,直到2020.2迎面扑来的新冠病毒,将这一切推向高潮!
这世界怎么了?
这世界其实一直都是这样,回去再看看我们的父母、我的姥姥,他们经历过的一切,我们都没有经历,是我们幸运么?也许吧。我们也许一直都活在梦里、梦幻里,而这个梦境,才刚刚醒来,醒来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,世界一直没有改变过,一直有野心家、有贪婪和残暴,有野蛮,世界只在乌克兰、阿富汗、也门、伊拉克,让我们窥视过他的真实,也许,不就就会来到我们这里,谁知道呢?when and how?
未来会怎么样?我不知道。我当然希望它一如既往的美好,一如既往地让我、我的孩子,可以在体验这现世的美好,但是,同样,做好面对它真实、狰狞的一面的准备,坚定沉着地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