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期:2020年06月13日   

嘟囔

愈发的强烈想表达,虽然文笔不是那么优秀,但是压抑不住地表达的冲动,想让自己和这个世界说些什么。 于是,拿起键盘,倾泻出自己的感受,用文字,记录下此刻和心情。

这个世界

可能是上了些岁数,见识过了这个世界的一些面貌,逐渐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。特别是这几年,看到无数的光怪陆离,荒诞不经,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让你觉得有些不可理喻的变化着,甚至是你曾经熟悉的那些人,也在时间的刻刀里,雕刻出他们千奇百态的面容,让我几乎有些认不出来了。

我惊奇的是,很多人基本的价值观是如此的扭曲,即使在我看来绝对是非常普世或者底线的东西。不过,我也不敢狂妄的贬低和否定这些价值观,而是反过来审视自己,是不是我在另外一个方向上走的太远了,别人可能永远是自己的一面好镜子。

谈到我的中国,谈到中国共产党,我觉得作为执政党没有什么问题,但是权力不能被制衡,不能被约束,对一些问题不能被披露,媒体无法对它有效监督,司法体系无法对其约束,这些在我看来都是非常常识性的东西,在很多人看来,居然是不可理解的。在与美国对抗的道路上,我觉得,修昔底德陷阱的确是无法避免的,一个大国的崛起,必定会引起当前最强大的美国的阻挠,这些我都可以理解,但是,当把我们这些普通人都绑在这个决斗的战车上,把这种“爱国”这种帽子扣在我头上,对不起,我没这这个义务,这不是1937年的陷落的北京城,不是老舍笔下那群日寇统治下拳拳赤子之心的人们。

很多人都觉得中央集权才是中国的唯一正确的体制,民主制度不适合中国的文化,西方的那套制度真的不适合中国,言辞诚恳。我也觉得有些地方不对,但是也说不出什么。于是,我就很好奇的,去研究了一下所谓西方的这套制度的演化,从古罗马的元老院制度,到启蒙运动对宗教权力的挑战,再到后来文艺复兴人性的觉醒,再到近代上帝死了后的各种后现代主义;我也从头到尾听了2遍中国的历史,了解到了中国将近四千年的变迁,从周公定礼制,到秦的大一统,董仲舒的儒家至上,唐的文化融合,宋的羸弱但藏富于民,到明清后极端加强的皇权和文化控制,再到近代中国的屈辱史。其实,民族国家的形成是一战之后的事情,之前,哪有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啊,全天下都是皇帝主子们的家奴而已,所以那些对中国四千年泱泱集权历史崇拜的人,是崇拜错了对象。近代的中国确实是一个充满屈辱和苦难的国家,近代资本主义确实是充满了罪恶,而中共建立了新中国也确实是历史的进步。但是,我一直觉得,中共并没有给中国一个更美好的国家,他本可以做的更好,不去搞文革,有更完善的法制和司法制度,更透明的媒体,更大的言论尺度,更好的监督机制,给民营资本的空间,藏富于民。而,我们都可以看到12年后的媒体收紧,各种监察手段的增加,对言论的控制。更过分的我不太想说了,怕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如果有些人对这个制度和政党高歌颂扬,我真的是对这样的人,多一分警惕和小心了。他们不是利益相关,就是确实太缺乏史观,从这个角度,倒也不用和这些人计较,自己冷眼看着这个世界和逻辑就可以了。

自己的价值观其实也在不断变化,出国那阵,真的是对国家有一种莫名的热爱,不喜欢别人批评中国,觉得自己就是中国的一部分;后来,惊呼社科院教授居然对体制都充满善意的批判,对国家的暴力机器本质认识的深刻;然后又读过了《动物庄园、一九八四、美丽新世界》等对集权的反思和批判;再到后来对美国建国和宪法制度的崇拜,以及到后面的失望和反思;再到后来对哲学入门,了解到人作为本我的自由以及被他者的奴役,到后来了解到了福科的规训、阿伦特对人境况的思考。这一路走来,自己也在不断的变化和成长,逐渐摆脱了过去那种偏执的虚妄。

现在的我,不太会太去推崇哪国的政治制度,也不会不去刻意的去维系一个特定的价值观,我更喜欢的一种方式,是告知我尽可能多的,接近真实的信息,并且,告诉我观点背后的逻辑,如果信息真实,逻辑严谨,我是愿意去信任一个观点的,而且,我也愿意为这个观点表达我的支持。与之相反,我厌恶口号性的,偏激的,有煽动性,过度修饰的言论和观点,而不提供给你真实的信息,更不会告诉你观点背后推演的逻辑。这样的观点和言论,我一概警惕。

我曾经非常的喜欢韩寒,以至于我不太去在意他的代写门;对罗永浩也狂热的喜欢过一段,但是后面他确实辜负了喜欢他的人。我也很喜欢许知远、陈丹青。突然有一天,这些人被扣上了公知的帽子。这些人,确实有才气,是远超我们普通人的,所以我过去对他们都是仰视。后来自己慢慢成熟了,也明白,他们有他们的问题,有他们的局限性,他们不是完人,有性格上的各种弱点。现在再让我去看待这些人,如果韩寒是代写又不肯承认,确实是应该被唾弃;罗永浩确实也辜负了大家对他的喜爱,太过度消费了自己的信用;陈丹青、许知远,确实有一种让人高冷无法亲近的距离感。对这些人的看法的改变,我不觉得是我背叛了自己,而是我真正的用平视的眼光看待这些人,是我自己作为一个个体成熟的标志。

这些公众人物也好,我们普通人也好,只要是善良,不心存邪恶,不矫揉造作,不对权贵趋炎附势,坚持自己的内心价值,都是我值得去尊重的对象;反过来,对那些摇旗呐喊,趋附权贵,道德沦丧的人,再权重位高,名气中天,都是我心中恶心和厌恶的对象。我对权力崇拜非常的厌恶。

香港

香港问题,是我和我的朋友们划开朋友圈的一个分水岭。在我看来,从铜罗书案,到送中,再到国安法,这一系列来的太无厘头了。铜锣只是很黑天鹅的一个开始,原因众所周知,一个给主子谄媚的舔狗事件,最终演化成对一国两制的送终。真的是让我觉得可悲。我的朋友里,有人拍手叫好,对港怂的暴力行为噗之以鼻,觉得他们被美国利用,当枪使,一旦遭遇强力打压,就立刻软弱,漏出香港人市侩懦弱的本质。觉得他们就该被中国管着,被抽打,被奴役,他们是一群被利用的无能废物。

可是,真的是这样么?200万人大游行,还不足以说明民意么?香港人本来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,维多利亚港从来都是歌舞升平,但是,这么一个无理头的黑天鹅,就把他们的生活毁灭掉了。设想如果你是一个本地香港人,你的城市发生了这一切,你会怎么做?

我从这些朋友眼中,看到了对起码的认知、价值感的丧失,更可怕的是对普通人的同理心的丧失。所以我有时候觉得,人是不是越上岁数,内心越僵硬,越缺乏感动的能力了呢?剩下的只是对这个世界的冷酷,和自以为是的偏执。我承认一个朋友说的,哪有什么岁月静好,世界从来就不太平。但是,再不太平,我们作为个体,也有追求静好岁月的权力,也有对美好的向往,对平凡事情的感动。

乌克兰

乌克兰战争,让我再一次领略了分裂的人群。

北约东扩,对俄罗斯的压迫感,确实是这种战争的一个导火索。拜登在这件事上的煽风点火,泽连斯基的冒进的愚蠢,包括整个欧洲在这件事上表现得迟疑,“时无英雄,使竖子成名”,这个时代确实缺乏了伟大的政治家。随着默克尔的黯然离去,这场战争如期而至。

在北约东扩上,我以现有的信息了解和价值判断,认为俄罗斯在这件事情确实应该抗议,甚至可以在局部进行抗争,譬如克里米亚。政治就是角逐和较量,以及妥协的艺术。其实,俄罗斯作为受害方的角色,有各种各样的选择和方法,来要回自己的利益,但是,他却选择了一个愚蠢的方法,“侵略乌克兰”。

我不是想讨论这件事情的对与错,这是一场侵略战争,无疑。我只是想通过这件事,对我的身边人做一次X光的透射。

即使我抛开主权、领土、领空,这种明显上可以定义这场战争为“侵略”这一点,想想数以百万级的人们,流离失所;数以万计的人,失去生命和亲人。所以,请不要跟我说,这场战争是被北约逼的,是俄罗斯不得不打一场战争。

你质问我,美国当年不一样打伊拉克、阿富汗、也门,搞的生灵涂炭的么?哪有什么正义,都是政治、利益、美国军火商的赤裸裸的交易等等。我承认,美国这样做,同样可耻,那些为了私欲、利益和政治上的交换,同样让人感觉到恶心。但等等,我们是在讨论乌克兰战争,你不能把两者混淆到一起。

你跟我说,当年苏联、英国、美国,不一样,要付出比这惨痛的代价,来换取和平和安宁么?为了将来的新的平衡,眼前就是要有人付出代价。不!这不一样。一个是没有选择的,一个是主动选择的。我前面说过,俄罗斯有很多选择,可以索要回自己的利益,而不是让这些普通乌克兰没有选择的失去他们的一切。

我眼中,只充满了那些失去家园、尊严、身体、生命的普通人,他们没有选择,他们被迫卷入。对俄罗斯而言,这本是一场有各种选项的战争,而普金选择了一种,最卑劣、软弱的、无耻的方法,他让普通人承担这一切的后果,包括乌克兰的普通人,还有俄罗斯的军人。

在我看来,无论你怎么解释、证明,这场战争的正确性、正当性、合理性,都说明你已经失去了最起码的是非价值判断,失去了一个作为有人性的普通人的价值,失去了感知颠沛流离的创伤感的起码的同情心。

活着

多看历史,多读历史,多思辨哲学和人性,保持内心的纯真、好奇和善良,努力看透这个世界却不固执和偏执,善待每个个体,但是对丑恶、邪恶警惕和唾弃,多一些慈悲之心看众生,待自己。 所以,努力克制自己对政治的执念,看透就好,光阴珍贵,用更多的时间,去拥抱美好,绘画、音乐、哲学、文学、历史、数学以及世间美好之物,少一些对政治龌龊之事的无关痛痒的参与,提高自己的修为。

曾经创业过几年,后悔没有执念的去做一些事情,但是转念,自己确实不是那种执念的企业家,很高兴自己可以选择退出来。经历过,就能理解很多东西了,对企业创始人多了理解,对管理者多了份尊重和同情,也为这个商业世界的冷酷感到悲哀,物欲已经成了唯一成就的标志,且不说道德层面,单说快节奏的996,用年轻人的high一样的疯狂加班支撑商业,没有选择的向前奔跑。我讨厌这样的世界,我需要有,我过一个普通人,中等收入,按点下班,不被年龄歧视,心安理得的挣自己所挣之钱的自由。

我不是完人,我也会动怒,但是,我会不断的学习、反思和进步的。

我没那么乐观,也没那么悲观,因为经历过一些事情,也明白没有什么岁月静好,也知道后面可能会有更残酷的生活等待着我。但是,这都不影响我,此刻,想安静的呆着,不被世界的欲望烦恼,安静的坐着,读读书,听听音乐,享受这片刻的欢愉。

和朋友们聊天,看互联网上的媒体,看各种social媒体的狂欢,都愈发的感觉,大家热衷的问题,都是那些可以引起刺激的东西,背后你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些话题,对你感官、欲望的刺激,而无法达到一种让你更深层次愉悦的感受,那种可以回味的感觉。可以看看这些话题,政治、美食、明星的八卦、甚至是极端的社会事件,其实都如同一顿快餐美食一样,快速的过去,享受完即刻的快感后,消逝殆尽。你甚至,都没留下回味的印象。

你看着自己年华流逝,不仅仅是苍老的面孔和被岁月刻刀出来的褶皱与伤痕,即使是凝视他们,也是你早晨洗脸的一瞬,然后你投入到每天的忙碌当中,又会忘记这张属于自己的脸和岁月,这岁月和碎月,让你感觉到的是一丝丝的焦虑和无助,但是各种的刺激和麻痹,会让你迅速忘却,忙碌和各种音视刺激,都会冷却你的焦虑和不安,你确实想去拨开一些真相去了解它们,但是,你的身体却诚实地岔开你的努力,继续把自己投入到每天的忙碌、刺激和琐碎当中去了,周而复始,西西弗斯般地推石前行,虽然你也知道,终点就在那里,你逃不出宿命的死亡,但是,此刻,你还是愿意迅速的把自己投入到各种忙碌的琐碎当中,寻求片刻的镇定。

他们

我在一个老鸟群里,大神不少,都挺厉害的,有些应该位置也不低,上市公司的高管之类的,但是,里面充斥着高智商、权力掌控者的傲慢和自我,post的帖子和话题里,透露着对自己智商的show,这其实也没啥,毕竟确实比一般人努力且聪明,但是,当里面夹杂着德道、意识形态方面的私货的时候,就不那么让人舒服,甚至让人觉得恶心了,背后的油腻味道呼之欲出,以至于,之前在这个圈内的对这种私货反感的哥们,都纷纷退掉了。有意思的是,退掉的那些朋友们,他们里面很多人,不约而同的选择去了加拿大,去呼吸他们认为的民主空气去了,就如同我的另外一位同学,对这个社会和政党失望甚至厌恶一样,选择了直接用脚投票。我倒是,没那么爱憎分明,我留在群里,默默的冷眼地观察着他们,看着他们的表演,亦或是真情流露,我很需要对这个年纪、这个阶层、这个智商水平的人的样本,从而尽可能的推广到这个社会。

这些人确实很聪明,也非常自信,这些人也确实掌控者各个公司的资源,给他们画一幅画吧:自信、自负,但是非常努力,对人对己十分苛刻,对权力崇拜,爱好秩序,不同情弱者,有深深的精英意识,自觉与众不同。

这些人,确实有过人之处,在某些方面,偏执的努力,专业上厉害,做事上执着,执行力超强,这些确实确实非常厉害。在这点上,我想多说两句,他们实际上对第一性原理应该是理解颇深,或者说骨子里流淌着,他们知道在一件事上,最最最应该努力的方向应该是什么,一件事情做成与否的本质决定因素是什么,他们也会不断地自我反思,不断地修正,不断地学习。就像埃隆马斯克一样,他们会阅读《原则》,会读资治通鉴、曾国藩,同时也会读心理学,行为心理学、社会心理学,他们还会努力的学习管理,各种的最新的管理知识,如OKR,但是他们不是教条的接受,而是思考其管理的本质,小范围精益的去实践,总结,闭环。如果遇到专业的东西,他们立刻可以沉下心来,潜心研究,拾掇起来他们丢掉的数学、算法、信号处理,一股不啃下来誓不罢休的劲头,让团队内的专业大拿,都感觉到压力。总之,他们就是战神,是勇士,是斯巴达的战士,又是奸诈聪明的巫师,是凯撒一样的不拖泥带水的决策者。

这些人,却一点不会怜悯弱者,他们的自怜也往往是出于自恋,他们对强者崇拜,所以,他们不会在乎集权体制,相反,他们反倒非常崇拜,集权顶峰的掌控者,对那个顶峰的人,充满崇拜,甚至是惺惺相惜的自我映射感。他们觉得,去批评去反思去反对这个体制、去批判这个顶峰之人,不如去找到这个体制中,自己可以利用的东西,顺应这个系统,投入进去,“抱怨只是弱者的呓语”,勇者要做的就是去解决这个问题,当然,最好的解决办法,就是找到这个系统的漏洞,或者,合理的利用它的规则,或者利用好人性,利用好自己从历史、心理学、管理学、各种第一性原理中习得的本领、技巧,去掌控、操纵、融入这个系统,从而获得最大的利益。然后,他们因为能力强,确实可以做到,他们得到了利益,这种马太效应不断增强,给他们无限的信心、勇气,让他们更笃信,自己行为模式的正确性,自己行事原则的高效,从而他们的价值观,其实就变成不断追求卓越的方法论和实践,获得利益的最大化,满足欲望的不断地增加,周而复始,不断地获得快感。

孩子

其实感觉到自己的渺小,特别是自己有了下一代,自己作为一个观察者,看着他成长,看着他的进步,也看着他的向成人世界的堕落,我很明白,这个社会系统的设计,如何在悄悄的改造他,这种改造,他是无法自知的,他无意识、无能力,去反思和反抗这个世界给他的禁锢,正如福柯说的,这个社会,已经被各种技术型的专家,从各个层面、维度设计出的规训系统,这个系统下,人一步步的被规训、改造,这里,要说一句,这个规训是个中性词,它有好处,但是更有坏处,对社会是好的,对个人是毁灭性的,剿灭的是个体的那种带着纯真的自由和天马行空,就如同未改造前的孙猴子。是的,眼看着,孩子慢慢地滑向这个窠臼,无可避免的,就如同无数的人一样。我当然没有那个人格魅力或者教育能力,帮着孩子成就自己,我自己还在自渡的过程中。但,我知道,“渡”,靠的还是自己,是自己一个开悟的过程,是一个不断地探究这个世界,不断地自我反省,作为一个普通人,我们不可避免的向从古至今的无数的天才般、耀眼恒星般的先哲们那些学习,这样才有机会,渡己,在自己生命终结之时,回首这一生,才略感欣慰,感觉自己曾经成为这个世界轮回的一部分。

他的成长,对我来说,同样是一种成长。从他呱呱坠地,朦胧懂事,我也是朦胧地成为了一名父亲,而孩童般的天真,同样点燃了。当他开口叫爸爸,我知道,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,已经在我身上生长,纵然各种的不情愿,我必须背负上这个烙印,由开始百般的不舒服,到后来的默默的坚持,已成习惯。纵然是他到了叛逆的年龄,需要你仰视着他的目光,听着他愤愤地不可理喻,你都只有默默地坚持,你知道,那是他荷尔蒙的旺盛外溢,你看他的目光,不是这一瞬这一刻,而是10几年,从一个只会满地乱爬的小家伙,到满脸灿烂的无邪,才到达可以有些坚毅的脸庞,你知道,他的路还很漫长,少年不知愁滋味,他的肆意有情可原,他要成长、犯错,让他冲你嚷嚷吧,他会有一天理解自己的不可理喻,他总会有这样一天,面对他的不可理喻的孩子和苦笑的内心的。

也许是,一切为他们这一代营造的太好了,他们无法体会80年代的粮票,无法体会从小对就有的那份追求“进步”的执念,年轻一代,还沉浸在数不尽的娱乐和脱口秀大会的狂热里,去不愿意抬头看看这周边的世界。这个世界,其实已经逐渐走到了开始分裂、仇恨、厌恶的边缘。想想一战、二战、冷战,以及911,这些似乎离我们太远太久远了,我担心,这持续的繁华之后,便是废墟的一瞬。我们这一代,已经透支了所有的美好,我隐隐的担心,留给我孩子的是这个世界的真相,就像你曾经没有见识过的自由的伊朗和富饶的阿富汗。也许,也许就是一瞬,这个世界的美好就会坍塌掉,虽然我希望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这景象,但是,历史往往不是按照我们这种砂砾的希望一样美好发展的。

他长大了,他们也很迷茫,他们的世界其实比我们的变化更剧烈,我只希望,他可以更对这个世界好奇、友善、热爱,而不是像我们一样,经历了这么多以后,才懂的去热爱这个世界。

疫情

2020.2,当新冠来的时候,说实话是兴奋的,虽然有一丝恐慌,但必经经历过2003年的非典,知道这一切都会安然过去,果然,很快也就过去了,可是,谁知道,居然接下来的2年多,就一直哩哩啦啦地不断的滋扰着我们,一个个的变异,一次次的惊吓,纵然是麻木不仁了,也会被每一次的新闻转折搞的心烦意乱。

奥密克戎来了后,死亡率下来后,各国都开始放开后,中国却迎来了上海的的封锁,作为清明节就被封在家里的2周体验,让我对上海人有了真实的共情感,被限制自由后,你突然对起码的一些东西倍感珍惜了。再加上不断地传出的各种声音,如同四月之声一样绵绵不断,让我能不间断的感受着他们的感受,突然一夜,你就失去了你平时完全不在意的东西,如同空气、水一样,从来没在意你会失去的东西。

到了5.1的北京,就略显荒诞了,北京不愿意重蹈上海覆辙,开始了变态级的防控,连续3天的核检后,再来一轮居家办公,仿佛回到了2020.2的时光。和朋友调侃,“资本家们在瑟瑟发抖”,朋友回我“资本家充其量会被打回原形,变成人民,而人民才是最先遭殃的”,好吧,我承认他说的很对。

不过,你让我去做这个决定,是解封还是清零,我真的有些为难的,我担心经济、失业,涉及到每一个普通人要生活下去的现实,但是,也担心,我的父母,那些老人的生与死,对我们是缺一两顿饭,对他们就是生死两茫茫。具象到我这样的个体,我很难再用理性、数据去衡量这些。我相信,在国外,放开对普通人、决策者而言,也同样是一个两难的选择。

看过一篇文章,说如果清零,牺牲掉的是那些没有选择权的其他疾病病患和老人的就医权、生命和经济,来换取大部分人的安宁;而选择放开,就需要每个个体独自承担后果,你要尽量不感染,不传给自家的老人,照顾好他们,免收病毒的侵袭。不知道…..,这个可能就是一个电车难题吧。

只是,无论是那种方式,都应该对每一个个体充满尊重,尊重他们的选择权,向他们耐心的解释政策的原因,倾听他们的抱怨,对他们的不解、愤怒表达理解和同情,真心地尝试解决他们遇到每一个具体的问题。真很难么?我自己觉得,很难,但是,这就是治理这个社会的责任,作为人们让渡权力的代理人,你当然有这个责任去解决每一个细小琐碎的问题,而不是直接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。而且我相信,只要付出努力,这些问题,没有一个是诚心+耐心不能解决的。

移民

我身边的一批批的朋友,走掉了,还都生活的不错,在澳洲、加国、米国、日本….,我真的是缺乏这个勇气了,特别是越长越大,皱纹越多以后。

我可以理解他们,他们面对中国这样的不确定性,选择了确定性。我也钦佩他们从头开始的勇气,一份新工作,一个新房子,一辆新车,一个新的朋友圈,不一样的公司氛围,社区环境,一天天孩子和自己日益不一样的价值观,还有一天天老去的恐惧,和时不时国内某个亲人的健康或者逝去带来的冲击和烦躁。这些,我们相信,他们都想过,考虑过,特别是越上岁数,这些考虑越多,顾虑越多。所以,这个时候走掉,需要极大的勇气、自信和义无反顾,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的决定。

我承认,我害怕这种重新开始,害怕上面的一切,害怕重新面对那些听不懂的尴尬,不理解的文化,以及变成一个老人后,各种的孤单。

所以,选择留下,就需要面对留下的不确定性和风险。虽然如同对任何权力的警惕一样,我同样对中共的统治心存警惕,但是我自己评估,回到文革、回到毛的那种狂热年代,变成一个完全丧失人性的群魔乱舞的时代,概率是非常非常小的。理由很简单,毛是在35年的遵义会议到49年,这14年里,几乎没有犯过错误完人过程,再加上建国后的黄金10年,第一个5年计划的成功,将近25年,已经完全把他塑造成了神。而习没有这个过程,这10年,他把国家已经带到这样一个地步,甚至都有人开始怀念江胡时代了。更何况,改革开放40年,大部分中国人都已经成为现代人,这10几亿人的共同意志,也不允许大家的命运被一个人带入深渊。我相信,还有那么那么多的理性的、感性的、善良的、温和的、坚定的知识分子们,不允许我们的世界变成那样的一个黑暗时代。

后面会怎么样,我不知道,虽然我不再像年轻的时候,那么充满乐观;虽然这十年里,中国乃至世界,都出现种种的倒退。但是,如果把时间的尺度拉长,十年,二十年,三十年…,会变成什么样子呢?我不知道,但我还是想给自己一些希望,给自己的孩子一些希望,幻想着这个国家、社会和世界,会在某天慢慢的反转过来,朝着更美好,朝着温良恭俭让的理想社会,继续进发。

我选择留下,心存希望,等待着这一切的发生…

活久见,把这一路的感受,默默地记录下来,讲给自己,讲给别人,这个世界滚滚向前,我们作为过客,除了留下一点点痕迹,也只能留下一点点善意了。